盐池县城南行10里,过无量殿,四周有葱葱树木,火车道东西贯通,可达北京、山东、上海等地,再南行,一座小桥,无流水。西望,樟子松爬满小山坡,翠绿漫野,顿感神情气爽。上山坡,东南望尽,红瓦挂脊,红砖到顶,排列整齐的瓦房分三五处卧在山坡下,南山隐隐可见,西边绿松一眼望不到边,东俯田野阡陌,草原悠悠,安逸僻静,这里四季分明,天空碧蓝如洗,朵朵白云静静漂移,这就是我生长的地方佟记圈村。
春天一到,最耐不住寂寞的就是小草,人们都说桃花,杏花,最早唤醒了春天。可我仔细观察,小草是最先触动大地的。二月春风欢实的一吹,虽然有点凉嗖嗖,但丝毫不影响小草的生长,白白的嫩尖还没撑破土皮,我们就拿上小铁锹在秋天晒好的耕地上,沟沿上,草原上挖红埂子,莎调调(honggengzi,shadiaodiao,方言,两种草本植物,可以吃),不知道学名叫什么?刚刚松软的土地,红埂子顶出一小点绿点,要仔细找才能找到,边挖边吃,脆甜脆甜的。几夜暖暖的南风一吹,大地就一片片绿了起来,鸟儿也多了起来,老榆树上的榆钱子慢慢的在吐。
记得树叶子整个绿起来,小村一下子热闹了起来,欢奔乱跳的羊羔子,撒欢子在踏青,庄稼地里大人在播种,吆喝着牛的声音此起彼伏,渠擺里的水哗哗啦啦在响,最热闹的是太阳快下山了,一群群羊,“喕喕”(羊的叫声)的叫着从东西南北向村庄奔来,每家的狗都在不停的狂吠,一片嘈杂无序的乱象,等羊一进圈,袅袅炊烟升起,一盏盏煤油灯透过小麻纸糊的窗户亮了起来,人影在炕头闪来闪去,小村庄一下凝滞了,没有一点声响。
热浪袭来的三伏天,村口连一只狗都看不见,中午白花花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,每棵树的树叶子都无精打采的向下垂着,就连鸡都单脚立着挤进阴洼旮旯里(读geilao旮旯),精脚(读jue)片子根本不敢放到沙子上。一歇晌,村子出奇的寂静,没有一丝声响,树叶掉到地上都能听到,牲口卧在树阴底下,鼻孔一翘一翘的,不敢多动一下。老沙枣树下,光着膀子的人出气声丝丝的在响,蝴蝶,蜜蜂悄悄的落在汗珠子上,时间停了下来。
太阳稍偏西,热浪也降了些温,凉风丝丝的在吹,地里稍稍有了响动,庄稼叶子开始摆动了起来,渠擺里淤下的细沙子绵绵的。牲口脖子上的铃铛,“当啷、当啷”响了起来,狗弓起的身子拉展了,鸡在草丛里走来走去,“咯咯咯、咯咯咯”的叫着。田地里锄地的锄“沧浪、沧浪”的一声接一声,突然,远处传来一声“咕咕等、咕咕等”的鸟叫声。
夜晚是最惬意的,凉凉的风,凉凉的地,或坐或躺,咋舒服咋来,我们躺在院落里,听着牛羊牲口反刍的声音和打着响鼻的声音,鸡已经上架了,猪也不哼哼了。天上的星星慢慢的出来了,开始数星星,东白角的一块刚数的差不多,一眨眼就不一样了,老人说:“星星和人一样也会走路呢,”难怪天上的星星刚是这样的形状,不一会就变成别的形状了。整个一夏天,每天我们都陪着银河系的星星,瞅着瞅着星星就进入了梦乡,母亲随便抓个布衫撩在光肚子上,村子里静悄悄的。
风一变方向,长了一夏天的庄稼累的弯下了腰,香瓜子的味道老远就能闻到,大个的麻子和老玉米最是显眼,糜子头沉甸甸快弯到了地下,叶子也开是泛黄。打场的场开是零零星星地垛上了早熟的粮食。一开镰,收秋不能有半点儿戏,一片地一片地的抢收,男女老少齐上阵,用不上半个月,地里的庄稼就整整齐齐的倒了下来,场上的庄稼堆得像小山似的,特别是糜子垛高的快钻到云里边了。
秋风一天紧似一天,打场场上磙子一遍一遍的在碾压,说起场的一声,场地里的杈上下翻飞,一堆一堆得粮食打了下来,有经验的大人根据风向开时扬场,金灿灿的糜子就分了出来,饱满的米粒承载着庄稼人的无限期许和美好梦想。
能收的东西,一样不少的拉回家里,中秋过后,天气一天天的在凉,天说变就变,“胡天八月即飞雪”,一点都不假,谁都不能闲下了,怕降霜,一霜冻就什么也没了,能收的赶在霜降前要全部收回来,这段时间没有什么比收秋更重要的事了,家家忙,一刻都不能耽搁,萝卜、山芋不怕冻,放到最后挖,等到一筐一筐的背回来,秋收才逐渐收尾,早已收拾停当的仓房子,山芋窖,满满的装上了一年的收成。
草渐渐的在干枯,树叶也几乎落尽了,小山村的冬天来到了。照旧是这个小山村,雪一下一片银装素裹。那时冻得很,雪也大,厚厚的积雪羊也出不了圈。可我们一样会有乐趣的,闲的莫事干,就三五个成群扣麻雀(读qiao,方言)子,支萝扣是一种。我们用最细的丝捥(wan,动词用)成活口子,拴紧,麻雀子爪子套进去就越来越紧,飞不走了。还有一种用三根棘棘(jiji,一种植物)棍销好尖头支砖或土机子,巧妙的支起一块砖,支点特别嫩,麻雀子落上去支的小棍就会脱落,砖倒下同时把麻雀子压在下面,运气好一天能抓好几支麻雀子。
家乡的美,春、夏、秋、冬,现在时时会闪现在眼前,你是否还会记起儿时玩耍的老家?
有一种远方,叫做家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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